日知录第38节

学校师儒之官，真材实学者百无二三，虚靡廪禄，琐贪饕，需百计，而受业解莫措辞。师范如此，虽有英才美质，何由而成至于生徒之中，亦往往忄曷岁年，达城阙，待次循资，滥升监学，侵寻老耋，授以官。但知为家之谋，岂复有功名之念是则朝廷始也聚群而饮啖，终也纵群狼以牧。苟严行考选，则材陋，士习矣。”是其言，命巡按御史同布、按二司分巡官，照提调学校例考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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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仓陆世仪言：“今世天子以师傅之官为虚衔，而知执经问；郡县以簿书期会为能事，而知尊贤敬老；学校之师以庸鄙充数，而知养之法；塾之师以时文章句为，而知圣贤之。慑捷者谓之才能，方正者谓之迂朴。盖师至于今而贱极矣，即束修自厉，谁与之如此而**才之多，天之治，可得矣。”又言：“凡官皆当有品级，惟官当有品级，亦得谓之官。

盖官者，师也。师在天则尊于天，在国则尊于国，在乡则尊于乡，无常职，亦无定品，惟德是视。若使之有品级，则仆仆亟拜，非尊师之礼矣。至其官亦可同于职官，当别制为古冠，如幅中及忠靖中之类，仍以乡、国、天为等。庶师振，儒风振，而圣之徒矣。”按宋史黄祖爵言：“怀德之士，多应科目，老于韦布。

乞访其学行修明，孝友纯笃者，县荐之州，州延之庠序，以表率多士。其卓行异者，州以名闻，是亦乡举里选之意，”而朱子亦云：“须是罢堂除及注授官，请本州乡先生为之，年未四十，得任官。”昔之论即已及此。孟县志曰：“皇帝定天，诏府卫州县各立学，置师或二，必择经明行修者署之。有能举其职而最书于朝者，或擢为国子祭酒及翰林侍从之职。

英宗以後，始著为令：府五，州四，县三，例录天岁贡之士为之，间有由举、士除授者。而其至也，州县官及监司之临者，率以簿书升斗之吏视之，复崇以貌，是以其望易狎，而其气易衰。即有二能诵法孔子，以师闻，而得荐擢者，亦授以州县之吏而止。其取之也太滥，其待之也卑，而其禄之也太，无怪乎术之，而才之难就矣。”士风之薄始于纳卷就试，师之亡始于赴部候选，梁武帝所谓“驱迫廉，奖成浇竞”者也。

有天者，能反此二事，斯可以养士而贤矣。

○武学山堂考索言：“武学置于庆历三年，阮逸为武学谕。未几省去，熙宁复置，选知兵书者判武学，置直讲，如国子监。靖康之，闻武学有御侮者。实录：正统六年五月，从成国公朱勇等奏、以两京多勋卫子，乃立武学，设授、训导、如京府儒学之制。已而武生渐多，常至欺公挠法，正德中，钱宁已嗾武学生朱周疏劾杨清矣。崇祯四年，南京武学生吴国麟等殴御史郭维，经掌都察院张延登奏黜，是则惟收其用，而反贻之害矣。太祖实录：“洪武二十年七月，礼部请如代故事，立武学，用武举，仍祀公，建昭烈武成王庙。曰：太公，周之臣，若以王把之，则与周天子并矣，加之非号，必享也。至于建武学，用武举，是分文武为二途，天无全才矣，古之学者，文武皆备，故措之于用，无所宜，岂谓文武异科，各专习者乎公但以祀帝王庙，去武成王号，罢其旧庙。于是勋戚子孙袭爵者习礼业于国子监，被选尚主者用仪制主事习。”文事武备统归于，呜呼，纯矣。宋刘敞与吴九书曰：“昔三代之王，建辟雍、成均，以敦化者，危冠缝掖之，居则有序，其术诗书礼乐，其志文行忠信，是以无鄙倍之，斗争之声。犹惧其未也，故贱诈谋，爵以德，褒以义，轨度其信，壹以待。故勇则害，登于明堂。民知所底，而无贰心，是以其而肃而成，其政严而治。未闻夫武学之科也。夫缦胡之缨，短後之，目而语难，按剑而疾视者，此所谓勇之也，将之以术，而之以利，其可得为其容乎为其容可得，无其俗乎而况建博士之职，广子之员，吾恐虽有智者，未能善其後矣。夫战国之时，天竞于驰骛，于是乎有纵横之师。技之学以相残也，虽私议巷说，有司及，然风俗犹以是薄，祸犹以是，学者之所甚疾，仁之所忧而辩也，若之何其效之且足预其议而能救与吾所甚也。”因勋卫子，得已而立武学，仍宜以孔子为先师，如代国学祀周公，唐开元改为孔子。周公尚祀于学，而况太公乎成化五年，掌武学国子监监丞阎禹锡言：“古者庙必有学，受成、献馘于中，其先礼义而後勇也。今本学见有堂数楹，乞敕所司，改为文庙。”可谓得礼之意。

○杂流唐时凡九流百家之士，并附诸国学，而授之以经。六典：“国子祭酒、司业之职，掌邦国儒学训导之政令。有六学焉：曰国子，二曰太学，三曰四门，四曰律学，五曰书学，六曰算学。”欧阳詹贞元十四年记曰：“国家享先师後，更命太学博士清河张公讲礼记。束修既行，筵肆乃设，公就几，北坐南面；直讲抗犊，南坐北面。司成端委居于东，小司成率属列于西。国子师序公侯子孙自其馆，学序卿夫、子孙自其馆，四门师序八方俊造自其馆，广文师序天秀彦自其馆，其馀法家、墨家、书家、算家术业以明亦自其馆。没阶云，即席鳞差，攒弁如星，连襟成帷。”观此可见当养士之制宽，而士之权，是以才盛而艺术修，经学广而师儒重。今则切摈诸桥门之外，而其亦自弃，复名其业，于是器两亡，而行能兼废。世之衰，有由然也。

○通经为吏汉武帝从公孙弘之议，至郡太守卒史，皆用通艺以者。唐宗总章初，诏诸司令史，考者限试经。昔王粲作儒吏论，以为先王博陈其，辅和民，使刀笔之吏皆雅训，竹帛之儒亦通文法，故汉文翁为蜀郡守，选郡县小吏开有材者张叔等十余，自饬厉，遣诣京师，受业博士，後汉奕巴为桂阳太守，虽吏卑末，皆课令习读，程试殿最，随能升授。

吴顾邵为豫章太守，小吏资质佳者，辄令就学，择其先，擢置右职。而梁任有厉吏讲学诗。然则昔之为吏者，皆曾执经问业之徒，心术正而名节修，其舞文以害政者寡矣。东京之盛，自期门羽林之士，悉令通孝经章句。贞观之时，自屯营飞骑，亦给博士，使授以经。有能通经者，听得贡举。小学，则易使也。岂然乎周官太宰：“乃施典于邦国，而陈其殷，置其辅。”後郑氏曰：“殷，众也。

谓众七也。辅，府吏，庶在官者。”夫庶在官而名之曰辅，先王敢以厮役遇其也，重其则知自重矣。欧阳公集古录晋南乡太守碑：“官属何其多，盖通从史而列之，当时犹于其问取士，故吏亦清修，其然尔。”元史顺帝纪：“至正六年四月，命左右二司六部吏属，于午後讲习经史。”其时朝纲己弛，心将，虽有此令，而实无其益。

是以太祖实录言：“科举初设，重其事，凡民间俊秀子，皆得预选。惟吏胥心术已，许应试。”又诏：“凡选举，毋录吏卒之徒。”然而尝与群臣言，元初有宪官疾，吏往候之。宪官起，扶杖而行。因以杖授吏，吏拱手却立受。宪官悟其意，见吏谢之。吏曰：“某为属吏，非公家僮，敢避劳虑，伤理。”是则此辈中未尝无正直之，顾所以陶熔成就之者何如尔。

陆子静尝言：“古者无流品之分，而贤肖之辨严；後世有流品之分，而贤肖之辨略。”能于分别之中而寓作成之意，庶乎其得之矣。明会典“洪武二十六年，定凡举，第甲第名从六品，第二名，第三名正七品，赐士及第；第二甲从七品，赐士；第三甲正八品，赐同士。”而品衙门提控，正七品；二品衙门都吏，从七品；品、二品衙门掾史、典吏，二品衙门令史，正八品，其与迸士甚相远也。

後乃立格以限其所至，而吏员之与科第天渊矣，故国初之制，谓之三途并用。荐举，途也；诏罢举保经明行修及贤良方正，以言者谓其奔竞冗滥，无稗实用也，士监生，途也；吏员，途也。或以科与贡为二途，非也永乐七年，车驾在北京，命兵部尚书署吏部事方宾，简南京御史之才者召，宾奏御史张循理等二十八可用。问其，宾言循理等二十四由士、监生，洪秉等四由吏。

曰：“用虽专途，然御史，国之司直，必有常识，达治，廉正阿，乃可任之。若刀笔吏，知利知义，知刻薄知，用之任风纪，使视朝廷。”遂黜秉等为序班，谕自今御史勿复用吏。流品自此分矣。宣德三年三月丙戌，敕谕吏部：“往时选用严慎，吏员授官者少。比年吏典考岁以千计，分贤否，概录用，廉能几何贪鄙塞路，其可择乎。”苏州况钟、松江黄子威二郡守，并有贤名，而徐烯、万棋皆累官至尚书。

卷十八

○秘书国史汉时天子所藏之书，皆令臣得观之。故刘谓外则有太常、太史、博士之藏，则有延阁、广、秘室之府。而司马迁为太史令，石室金匮之书。刘向、扬雄校书天禄阁。班ヵ读群书，器其能，赐以秘书之副。东京则班固、傅毅为兰台令史，并典校书。曹褒于东观撰次礼事。而安帝永初中，诏谒者刘珍及博士议郎四府掾史五十余，诣东观校定五经、诸子传记。窦章之被荐，黄之受诏，亦得至焉。晋、宋以，此典废，左思、王俭、张缵之流咸读秘书，载之史传。而柳世隆至借给二千卷。唐则魏徵、虞世南、岑文本、椿遂良、颜师古皆为秘书监，选五品以子孙工书者，手书缮写，藏于库。而玄宗命弘文馆学士元行冲，通撰古今书目，名为群书四录。以阳城之好学，至为集贤院吏，乃得读之。宋有史馆、昭文馆、集贤院，谓之三馆，太宗别建崇文院，中为秘阁，藏三馆真本书籍万余卷，置直阁校理。仁宗复命缮写校勘，以参知政事领之，书成，藏于太清楼，而范仲淹等尝为提举。且书之诏，无代，故民间之书得之天子，而天子之书亦往往传之士夫。自洪武平元，所收多南宋以旧本，藏之秘府，垂三百年，无得见，而昔时取士，史、三史之科又皆废，天之士于是乎知古。司马迁之史记、班固之汉书、之晋书、柳芳之唐历、吴竟之唐秋、李煮之宋编、并以当时流布。至于会、历之类，南渡以，士夫家亦多有之，未尝止。今则实录之，焚草于太池，藏真于皇史，在朝之臣非预篡修，皆得见，而史、家传遂得以孤行于世，天之士于是乎知今。是虽以夫子之圣，起于今世，学夏、殷礼而无从，学周礼而又无从也，况其焉者乎岂非密于史而疏于作，工于藏书而拙于敷者邢遂使帷囊同毁，闻七略之名；家皆残，睹六经之字。鸣呼忄希矣

○十三经注疏自汉以，儒者相传，但言五经。而唐时立之学官，则云九经者，三礼、三传分而习之，故为九也。其刻石国子学，则云九经，并孝经、论语、尔雅。宋时程、朱诸儒，始取礼记中之学、中庸，及孟子以论语，谓之四书。本朝因之，而十三经之名始立。其先儒释经之书，或曰传，或曰笺，或曰解，或曰学，今通谓之注。书则孔安国传，诗则毛苌传，郑玄笺，周礼、仪礼、礼记则郑玄注，公羊则何休学，孟子则赵歧注，皆汉。易则王粥注，魏。系辞，韩康伯注，晋。论语则何晏集解，魏。左氏则杜预注，尔雅则郭璞注，梁则范甯集解，皆晋。孝经则唐明皇御注。其後儒辨释之书名曰正义，今通谓之疏。旧唐书，儒学传：“太宗以经籍去圣久远，文字多讹谬，诏中书侍郎颜师古考定五经，颁布于天。又以儒学多门，章句繁杂，诏国子祭酒孔颖达与诸儒撰定五经义疏，凡百七十卷，名曰五经正义，令天传习。”宗纪：“永徽四年三月壬子朔，颁孔颖达五经正义于天。每年明经，令依此考试。”时但有易、书、诗、礼记、左氏秋五经。永徽中，贾公彦始撰周礼、仪礼义疏。宋史李至传：“判国子监，言：五经书既已板行，惟二传、二礼、孝经、论语、尔雅七经疏未修，望令直讲崔颐正、孙、崔等重加雠校，以备刊刻。从之。”今但知五经正义为孔颖达作，知非之书也，新唐书颖达本传云：“初颖达与颜师古、司马才、章王恭、王判受诏撰五经义训百余篇，其中能无谬冗，博士马嘉运驳正其失，诏更令裁定，未就，永徽二年，诏中书门与国子三馆博士、宏文馆学士考正之，于是尚书左仆于志宁、右仆张行成、侍中季辅就加增损，书始布。”

○监本二十史宋时止有十六史，今则并宋、辽、金、元四史为二十史。但辽、金二史向无刻本，南北齐、梁、陈、周书间传者亦罕，故引书多用南、北史及通鉴，而及诸书，亦复采辽、金者，以行世之本少也。嘉靖初，南京国于监祭酒张邦奇等请校刻史书，差官购索民间古本，部议恐滋烦扰，命将监中十七史旧板考对修补，仍取广东宋史板付监，辽、金二史无板者，购善本翻刻。

十年七月成，祭酒林文俊等表。至万历中，北监又刻十三经、二十史，其板视南稍工，而士夫遂家有其书，历代之事迹粲然于间矣。然校勘，讹舛弥甚，且有知而妄改者，偶举二。如魏书崔孝芬传：“李彪谓崔曰：比见贤子谒帝，旨谕殊优、今当为群拜纪。”此三国志陈群传中事，非为隐僻，今所刻北史改云：“今当为绝群耳。”知纪群之为名，而改“纪”为“绝”，又倒其文，此已可笑。

又如晋书华谭传未云：“始淮南袁甫字公胄，亦好学，与谭齐名。”今本误于“始”字绝句，左方跳行，添列袁甫名题，而再以“淮”字起行。齐王同传末云：“郑方者，字子回。”此姓郑名方，即文所云南阳士郑方，版极谏，而别叙其与书及同答书于後耳，今乃跳行添列“郑方者”三字名题。唐书李敬玄传末附敬玄元素，今以敬玄属文，而元素跳行。

此适足以彰学之无，而贻後之栅笑乎十三经中仪礼脱误多，士昏礼脱“婿授绥姆辞曰未足与为礼也”节十四字。乡礼脱“士鹿中旌以获”七字，士虞礼脱“哭止告事毕宾”七字，特牲馈食礼脱“举者祭卒觯拜者答拜”十字，少牢馈食礼脱“以授尸坐取箪”七字，此则秦之所未亡，而亡于监刻矣。至于历官任，必刻书，以充馈遗，此亦甚雅，而卤莽就工，殊堪读。

陆文裕金台纪闻曰：“元时州县皆有学田，所谓之学祖，以供师生廪饩，余则刻书。工者数为之，故雠校刻画颇有者，洪武初，悉收国学，今南监十六史诸书地里、岁月、勘校、工役并存可识也。今学既无田，复刻书，而有司间或刻之，然只以供馈赆之用，其工反坊本，工者数见也。”闻之宋、元刻书皆在书院，山主之，通儒订之，学者则互相易而传布之，故书院之刻有三善焉：山无事而勤于校雠，也；惜费而工，二也；板贮官而易印行，三也。

有右文之主焉，其复此非难也。而书之已为劣生刊改者，可得而正矣。是故信而好古，则旧本可无存；多闻阙疑，则群书亦当并订。此非後之君子之责而谁任哉旧唐书病其事之遗阙，新唐书病其文之晦涩，当兼二书刻之，为二十二史。如宋、魏诸国既各有书，而复有南史、北史，是其例也。

○张参五经文字唐以说文、字林试士。其时去古未远，开元以未改经文之，篆籀之学，童而习之，今西安府所存唐睿宗书景龙观钟，犹带篆、分遗法。至于宋，其去古益远，而为说以凿矣，历中，张参作五经文字，据说文、字林，刊正谬失，甚有功于学者。开成中，唐玄度增补，复作九经字样，石刻在关中。向无板本，间有残缺，无别本可证。近代有好事者刻九经补字，并属诸生补此书之阙，以意为之。乃知此书特五经之文，非经所有者载，而妄添经外之字，并及字书中泛博之训。予至关中，洗刷元石，其有二可识者，显与所补同，乃知近学者之肯阙疑而妄作如此。

○别字慢汉书儒林传：“谶书非圣所作，其中多近鄙别字。”近鄙者，犹今俗用之字；别字者，本当为此字，而误为彼字也，今谓之“字”，乃别音之转。山东刻金石录，于李易安梭序：“绍二年玄岁壮月朔。”知壮月之于尔雅，而改为“牡丹”。凡万历以所刻之书多“牡丹”之类也。

○三朝典宋史蹇序辰传：“绍圣中，为起居郎中书舍，同修国史。疏言：朝廷正司马光等好恶，明其罪罚，以告中外。惟典刑，改废法度，讪读宗庙，脾睨两宫，观事考言，实状彰著，然踪迹秘，包藏祸心，相去八年之间，盖已可究。质其章疏案牍，散在有司，若汇辑而存之，岁久必致沦失。愿悉讨臣所言所行，选官编类，为帙，置之二府，以示天後世戒。遂命序辰及徐铎编类，由是招绅之祸无得免者。”天启中，篡辑三朝典，正用序辰之法。门户之，其立言之指各有所借，章奏之文互有是非。作史者两收而并存之，则後之君子如执镜以照，无所逃其形矣。偏心之辈谬加笔削，于此之则存其是者，去其非者；于彼之则存其非者，去其是者，于是言者之隐，而单辞得以胜之。且如典书，其言未必非，而其意别有所为，继此之为书者犹是也。此国论之所以未平，百世之难乎其信史也。崇帧帝批讲官李明睿之疏曰：“纂修实录之法，惟在据事直书，则是非互见。”哉王言其万世作史之准绳乎

○密疏唐武宗会昌元年十二月，中书门奏：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