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知录第72节

[清]顾炎武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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托候部掘咄哪于岍北,破之”是也。有作“岍”者,晋书胡奋传:“顿军北”是也。有作“”者,扬子法言:“山之溪”是也。有作“径”者,李函谷关赋:“于北则有萧居天井、壶石径,贯越代朔,以临北”是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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○豸庄子在宥篇:“灾及草木,祸及止虫。”“止”当作“豸”,古止、豸通用。左传宣十六年:“庶有豸乎”豸,止也。

○关关者,所以门之木。说文:“关以木横持门户也。”左传:“臧孙纥斩鹿门之关。”吕氏秋:“孔子之,举国门之关,而肯以闻。”贾谊新书:“豫让曰:事中行之君,与帷而之,与关而枕之。”鲁连子:“譬若门关,举之以,则可以指持中而举之;非,则两手能。关非益加重,手非加罢也,彼所起者,非举也。”皆谓门之木。後因之,遂谓门为关也。史记谓门之木为关。汉书杨浑传:“有奔车抵殿门,门关折,马。”赵广汉传:“斩其门关而去。”宋书少帝纪:“突走昌门,追者以门关踣之。”王镇恶传:“军缘城得入门,犹未及关。”唐书李训传:“阍者扃锁之,为中所叱,执关而。”

○宙说文:“宙,舟舆所极覆也。”此解未明。淮南子览冥训:“燕雀佼之,以为能与之争于宇宙之间。”注:“宙,栋梁也。”似。“宙”字从宀,本是宫室之象,後借为往古今之号耳。

○石炭今谓石炭为墨。按经注:“冰井台并十五丈,藏冰及石墨焉。石墨可书,又然之难,亦谓之石炭,”是知石炭、石墨也,有尔。北凡入声字皆转为平,故呼墨为煤,而俗竟作“煤”字,非也。玉篇:“煤,炱煤也。”韵会:“煤,炱灰集屋者。”吕氏秋:“孔子穷于陈、蔡之间,七尝粒,昼寝,颜回素米,得而爨之。几熟,孔子望见颜回攫其甑中而食之。选间,食熟,谒孔子而食。孔子起曰:今者梦见先君,食洁而後馈。颜回对曰:可。向者煤室攫中,弃食祥,回攫而饭之。”“曰:“煤室,烟尘之煤也。”素问:“黑如炱者。”注:“炱谓炱煤也。”唐张祜诗:“古墙丹ぬ栋墨煤生。”李商隐诗:“敌**营漂木a081,朝神庙锁烟煤。”温筠诗:“烟煤朝奠,风雨夜归时。”是煤乃梁烟煤之名,非石炭也。崔铣彰德志作“悔”,“按玉篇、广韵并无“每”字。

○终葵考工记:“三尺,杼终葵首。”礼记玉藻:“终葵,椎也。”方言:“齐谓椎为终葵。”马融广成颂:“终葵,扬关斧。”盖古以椎逐鬼,若傩之为耳。今于户画钟馗像,云唐时能捕鬼者,玄宗尝梦见之,事载沈存中补笔谈。未必然也。魏书:“尧暄本名钟葵,字辟。”则古固以钟葵为辟矣。又有淮南王佗子名钟葵,有杨钟葵、丘钟葵、李钟葵、慕容钟葵、乔钟葵、段钟葵,于字钟葵,张泽本字钟葵,唐书有王武俊将张钟葵,则以此为名者甚多,岂以其形似而名之抑取辟之义与,左传定四年:“分康叔以殷民七族,有终葵氏。”是又可知其立名之意也。

○魁今所奉魁星,知始自何年,以奎为文章之府,故立庙祀之。乃能像奎,而改奎为“魁”。又能像魁,而取之字形,为鬼举厄而起其斗。知奎为北方玄武七宿之,魁为北斗之第星,所主同,而二字之音亦异。以文而祀,乃于奎而于魁,宜乎今之应试而获中者皆识字之与又今以榜五名为五魁。汉书酷吏传:“所置皆其魁宿。”游侠传:“闾里之侠原涉为魁师。”古曰魁者,斗之所用盛而构之本也。故言本者皆云魁。说文:“魁,羹斗也。”赵宦光曰:“斗首曰魁,因借凡首皆谓之魁。”其见于经者,书胤征之“歼厥渠魁”,记曲礼之“为魁,主能,则执兵而陪其後”。然则五魁之名,岂佳语哉。或曰:里有里魁,市有市魁,皆帅之意。非雅俊之目。近时好以魁命名,亦取五魁之义。古以魁命名者绝少。左传有阝魁垒、卢蒲就魁,吕氏秋齐王杀燕将张魁。

○桑梓容斋随笔谓:“小雅维桑与样,必恭敬止,并无乡里之说,而後文字乃作乡里事用。愚考之张衡南都赋云:永世克孝,怀桑梓焉。真南巡,睹旧里焉。蔡邕作光武济阳宫碑云:在济阳,顾见神宫,追惟桑梓褒述之义。陈琳为袁绍檄云:梁孝王先帝坟陵尊显,松柏桑梓,犹宜肃恭。汉之文必有所据,齐、鲁、韩三家之诗传,未可知其说也。以後魏钟会与蒋斌书:桑梓之敬,古今所敦。晋左思魏都赋:毕、昂之所应,虞、夏之馀,先王之桑梓,列圣之遗尘。陆机思赋:悲桑梓之悠旷,愧蒸尝之弗营。赠士龙诗:迫彼窀穸,载驱东路。继其桑梓,肆丘墓。赠顾彦先诗:眷言怀桑梓,无乃将为鱼。百年歌:辞官致禄归桑梓。潘尼赠陆机为吴王郎中令诗:祁祁邦,惟桑与梓。赠荥阳太守吴子仲诗:垂覆岂乡,回光临桑梓。潘岳为贾谧作赠陆机诗:旋反桑梓,帝作弼。陆云答张士然诗:念桑梓域,仿佛眼中。阎式复罗尚书:怀桑梓。刘琨愍帝表:蒸尝之敬在心,桑梓之未克。袁宏三国名臣赞:子布擅名,遭世方扰。翼桑梓,息肩江表。宋武帝复彭沛邳三郡租诏:彭城桑梓本乡,加隆攸在。文帝复丹徒租诏:丹徒桑梓,绸缪业攸始。谢灵运孝赋:恋丘坟而萦心,忆桑梓而零泪。会行:东方就旅逸,梁鸿去桑梓。何承天饶歌:愿言桑梓思旧游。鲍照从旧宫诗:严恭履桑梓,加敬览榆。梁武帝幸兰陵诏:朕自违桑梓五十余载。刘峻辨命论:居先王之桑梓,窃名号于中县。江淹拟陆平原诗:明发眷桑梓,永叹怀密。则又从南都赋之文而承用之矣,”按古桑梓之说,敬老之意。说苑:“常机谓老子曰:乔木而趋子,知之乎老子曰:乔木而趋,非谓敬老常枞曰:嘻,是已”此于诗为,言桑梓犹当养敬,而况子之所瞻依。

○胡咙说文:“胡,牛颔垂也。”徐曰:“牛颔也。”释名:“胡,互也。在咽垂,能敛互也。”诗:“狼跋其胡。”狼之老者颔垂胡。汉书郊祀志:“有龙垂胡髯,黄帝。”师古曰:“胡,颈也。”金碑传:“ㄏ胡投何罗殿。”晋灼曰:“胡,颈也。”张敖传:“仰绝亢而。”注:“苏林曰:“亢,颈脉也,俗所谓胡脉也,”後汉书:“请为诸君鼓咙胡。”太玄经:“七为枯。”范望解:“谓唐胡也,”古读侯为胡,息夫躬传师古曰:“咽,喉咙,即今言胡咙耳,”

○胡说文:“胡,牛颔垂也。从,古声。”续汉舆志:“圣,有冠角髯胡之制”是也。诗曰:“狼跋其胡。”狼之老者颔垂胡,故以为寿考之称。诗曰:“胡考之宁。”传曰:“虽及胡。”谥法:“弥年寿考曰胡。保民耆艾曰胡,”陈有胡公,而蔡仲及周厉王名胡,似亦皆取此义。考工记:“戈广二寸,倍之,胡三之。”谓戈锋之曲而旁者,犹牛胡也。周礼:“侯伯七十步,立当疾。”注:“疾谓驷马车辕垂柱地者。”礼记:“袂圜以应规。”注:“谓胡也。垂曰胡。”方言:“凡箭镞胡嬴者。”郭璞解:“胡镝在于喉。”则亦取象于牛胡也。又国名。今之胡姓,以国为氏,或以谥为氏者也。又与“何”字义同,如“胡能有定”、“胡然而天”、“胡斯畏忌”之类。见于经传如此而已。史记匈传曰:“晋北有林胡、楼烦之戎,燕北有东胡、山戎。”盖必时因此名戎为胡。而文遂云“筑城以胡”,是以二国之而概北方之种,时之号而蒙千载之呼也。盖北狄之名胡自此始。而考工记亦曰:“粤无,燕无函,秦无庐,胡无弓车。”秋,北燕仅再见于经,而于越至哀公时始盛,以此知考工之篇亦必七国以後之所增益矣。又虏者,俘获之称。曲礼:“献民虏者,右袂。”公羊传:“闵公矜此,妒其言,顾曰:此虏也,尔虏焉。”故鲁仲连所谓“虏使其民”,韩非所谓“臣虏之劳”,而戚夫歌所谓“子为王,为虏”,东方朔答客难所谓“尊之则为将,卑之则为虏”者也。故汉帝言“虏中吾指”,而骂娄敬为“齐虏”,戾太子骂江充为“赵虏”。经注:“临淄外郭,世谓之虏城。”言齐王伐燕,燕王哙,虏其民,实居郭,因以名之是矣。自南北朝以後,其名遂以加之北翟,亦习而察也。

○草马尔雅:“马属,牡曰骘,扎曰舍。”郭璞注以“牡为殳马,牝为草马。”魏志社畿传:“为河东太守,课民畜牛草马。”晋书凉武昭王传:“家有草马生额驹。”魏书蠕蠕传:“赐阿那环草马五百匹,”谷浑传:“谷浑尝得波斯草马,放入海,因生匆驹。”隋书许善心传:“赐草马二十匹。”今则以牡为马,牝为骤马,而唯牝驴乃言草驴。

○草驴女猫今谓牝驴为草驴。北齐书杨传:“选鲁漫汉在元子思坊,骑秃尾草驴。”是北齐时已有此语。山东、河北谓牝猫为女猫。隋书外戚独狐ヌ传:“猫女可无住宫中,”是隋时已有此语。

○雌雄牝牡飞曰雌雄,走曰牝牡。雉鸣其牡,诗以为。然亦有者。周礼疏引诗:“雄狐绥绥”,走亦曰雄。书“扎无晨”,飞亦曰牝。今按经传之文,止于此。如诗:“尔牧思,以薪以蒸,以雌以雄。”左传:“千乘三去,三去之余,获其雄狐。”庄子:“猿偏犭旦以为雌。”焦氏易林:“雄夜鸣,雄罴在後,”晋书五行志:“吴郡娄县家闻地中有犬子声,掘之,得雌雄各。”木兰诗:“雄兔扑朔,雌兔眼迷离。”皆走而称雌雄者也,尔雅:“鹩鹑,其雄皆牝痹。”山海经:“带山有焉,其状如乌,五采而赤文,名曰奇余,是自为牝牡。”“阳山有乌焉,其状如雌雉,而五采以文,是自为牝牡,名曰象蛇。”则飞而称牝牡者也。

龙亦可称雌雄,左传:“帝赐之乘龙,河、汉各二,各有雌雄”是也。虫亦可称雌雄,列子:“纯雌其名,纯雄其名稚蜂”是也。介虫亦可称雌雄,庄子注,司马云:“雄者鼋类,雌者鳖类”是也,亦可称雌雄,管子:“楚宋、郑,今其有丧雌雄。”庄子:“鲁哀公之言哀骀曰:且而雌雄”是也。虹亦可称雌雄,诗疏:“虹鲜盛者为雄,雄曰虹;暗者为雌,雌曰虮”是也。

支亦可称雌雄,史记索隐:“岁雄在阏逢,雌在摄提格。月雄在毕,雌在訾。雄在甲,雌在子”是也,金亦可称雌雄,王子年拾遗记:“禹铸九鼎,择雌金为鼎,雄金为阳鼎”是也。石亦可称雌雄,续汉郡国志:“夜郎雄黄、雌黄”是也,符契亦可称雌雄,隋书祖纪:“颁木鱼符于总管、史,雌。”唐六典:“太府寺置木契九十五只,雄付少府将作监,雌留太府寺”是也。

箭亦可称雌雄,辽史仪卫志:“木箭箭为雄,外箭为雌。皇帝行幸则用之,还宫,勘箭官执雌箭,东阁门使执雄箭”是也。草木亦可称牡,周礼:“牡辜”、“牡{鞠}”、檀弓:“牡”;尔雅:“牡b113”、“牡{赞}”、“牡茅”,仪礼注“牡蒲”,史记封禅书:“牡荆”,本草:“牡桂”是也。车箱亦可称牝,考工记:“牝”,正义云:“车较,即今谓之平鬲,皆有孔,令子于其中,而又向,故谓之牝”是也。

管钥亦可称牝牡,汉书五行志:“安章城门,门牡自亡。”月令注:“键牡闭牝也。”正义:“凡锁器者谓之牡,受者谓之牝”是也。棺盖亦可称牝牡,礼记丧记:“君盖用漆。”正义:“用漆者,牝牡之中也”是也。瓦亦可称扎,广韵:“,牝瓦”是也。五藏亦可称牝牡,灵枢经:“肝心脾为牡藏,肺肾为牝藏”是也。齿牙亦可称牡,说文:“牙,牡齿”是也。

病亦可称牡,史记仓公传:“牡疝”是也。星亦可称牝牡,天文志:“自在南,岁在北,名曰牝牡”是也。五行亦可称牝牡,左传:“之牡也”是也。铜亦可称牝牡,朴子:“灌铜当以在中向赤时,有凸起者牡铜,凹陷者牝铜”是也。若淮南子云:“北斗之神有雌雄,月从辰,雄左行,雌右行。”而隋书经籍志有孝经雌雄图三卷。五代史四夷附录:“丽王建孝经雌图卷,载食星,”经之说,则近于诞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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